听到这句奚昭璟可来了兴致,终于能轮到他出场了,头如捣蒜赶忙应下。沈琦扬了扬下巴,眼神落在他怀中书本,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:“好好琢磨那本书,哪天摸着仙路了,做几枚安神丹给大师兄。”
沈琦说得不错,那符纸正是目前的唯一解药。
阮秋盛瞬移至房内,喉中甜腥之气再也压制不住,晕开了桌面摊开的字迹。
红光在眼间跳动不止,从他踏出院落没多远,之前未能如愿的心魔便再次攀附上阮秋盛心头,在他烦乱的思绪中肆意驰骋。
入目又是相似的血海,阮秋盛依旧持剑站在山崖边,脚边传来呜咽声,顺着视线望去正是当年树林中相见的小兽。他低头注视了许久,像是提线木偶举剑刺穿心口,鲜血沿着玄生剑面滴落在山崖下汹涌的海水中,怒吼声紧跟其后,转身便见到几只母兽,由一变十,由十成百,成群结队,妖兽们带着震耳欲聋的吼声冲向阮秋盛。
此刻的阮秋盛已经被心魔话语所蛊惑,没有半点犹豫,剑起剑落,血溅三尺,染红了他的白衣,也显露出那双眼睛中越来越盛的杀意。
刹那间,周围环境却全都变了样。剑刃还滴着血,周围却是微风习习,春意盎然,不远处一道身影朝这边走来。
阮秋盛瞳孔骤缩,拿剑的手微微颤抖,他难得有些窘迫地看着自己脏污的血衣,本能地想要褪下外袍去掩盖住自己手中鲜血。
在小师弟眼中,他本该是如同清风明月的存在,圣洁温柔,不沾染风尘。而如今,有多么的不堪。
来人看不清眉眼,但从那被发冠束缚住的长发便能认出是章祁月,他迎风而来,身后的发丝被吹乱,却能从他轻盈的步伐中看出喜悦。
他在距离阮秋盛几步远的距离停下,声音中满是笑意:“大师兄,你来陪我吧。”
那双手摸上左心口,狠狠按压着衣衫,笑声逐渐消散:“你送我一剑,在这里。大师兄,你知道吗?特别疼。”泪水滴落,熟悉的哽咽声近乎让阮秋盛丢盔弃甲,“大师兄,让我还给你好不好?我们一起,别再丢下我了……”
哭声不止,那道身影却径直提剑上前,目标正是相同的伤口处。阮秋盛没有动作,只是张开手臂闭上眼,等待剑刃没入体内的一瞬。
小师弟想要就拿走吧……他没有半点怨言,他亏欠的太多。
可不等刺痛席卷全身,别处又出现一道充满少年气的声音:“大师兄,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?”
阮秋盛猛然回神,他惊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跌落在草丛中,低头竟看到自己手握玄生剑,而剑刃停在自己胸口不到半指的距离。
天旋地转,嘶吼声还在耳边盘旋,眼前景象变化万千一时间辩不出真假,他以玄生剑为支撑,一步步缓慢向前走。
几步一心魔,他在血海中沉浮,每当即将踏空坠入深渊,总会有道章祁月的残影将他从边缘拉回。时而混沌时而清醒,风度尽失,宛若疯魔。
原本只需一刻钟便可到达的路程,阮秋盛用了一个时辰。
回到客栈,他不敢多说话,害怕被沈琦看出端倪,只能在心魔再次出现时,狼狈地躲回房间。